第二节
隔了片刻,她才在人群中找到程峰。他和公司中层一级的坐在一起。
齐冬左手握着两串臭豆腐,同时端着装土豆的小纸盒,右手捏着牙签挑起一个塞进嘴里,烫得直呼气。眉眼却是带着笑,情不自禁的开心。
她要把自己成功的销出去,就必须打破这层桎梏。尽管她一时转不过弯来。
都说男女之间的情感最难琢磨,其实倒也简单,不过是有心和无心之分罢了。男人易冲动,女人易感动。
“我家是重庆的。重庆有十八怪,其中一怪是走路比开车快。知道为什么不?”程峰面色如常的打开了话匣子。
“那我就……先行一步了。”程峰眉眼间全是笑意,对齐冬的聪慧赞叹不己。他走得两步,又回过头来瞅着齐冬说,“别歇太久了。这里风大,走出了汗当心着凉。”
这时程峰极自然的指着真武大庙说:“这庙里有堵石壁极有意思,饭后你去瞧瞧。你累不累?要不要在这里歇会儿?”
说完齐冬就一阵恶寒。她无语的想,她都习惯性的在程峰面前装扮纯情天真。将来原形毕露,会是什么后果?
两人的眼神隔空碰在了一起,程峰在用眼神询问她,齐冬赶紧回了个浅浅的笑容。看到程峰微微一笑,她这才低下头大口吃菜。
程峰的湿纸巾和矿泉水仿佛是为齐冬特意准备的,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递到她手上。
多少年前为自己打上了顾磊的标签。死心塌地的认为这是她唯一的男人。唯一牵过她的手,吻过她的唇,揉乱过她的头发,紧紧拥抱过她的男人。
是她太敏感。
“嗯。”齐冬点头,像足了听话的孩子。
她不要守着对顾磊的念想变成可怕的老屋怪女人。她的手指微微用力的回握了他一下。
午餐摆在真武大庙的偏殿里。偏殿极大,三十来张大圆桌坐满了游客。齐冬公司就有十来桌人,笑声喧哗声与香的气息在梁上回旋。没有人注意到齐冬的到来。
齐冬伤感的想起了一部老电影。失去新郎的女人穿着婚纱一直呆在老屋里,一生也没脱下过身上的婚纱,就那样慢慢的变老。
“为什么?”齐冬顺着他的话问。目光落在手上,心情因程峰态度的自然变得平静。她自嘲的想,不过是牵着她的手走过这座三四米长的石桥而己,又不是程峰在向自己求婚。做贼果然心虚。
这是程峰第二次问她要不要再歇会儿了。第一次是关心,第二次却是……他真是个妙人!齐冬强压着想大笑的冲动,捶着腿,就势靠在了石栏杆上,冲他眨了眨眼:“我可不是重庆人。我走的腿软。这里风景真好,我歇会儿。你先去吧,别等我了。”
齐冬没有问程峰是否故意在等着她。程峰也不解释。
齐冬宽自己的心。好歹程峰还惦记着知道在人群里寻找自己。她给的少,也不能去要求他太多。
“想什么呢?这些栈道虽然是水泥桩代替了木桩,为了保持山野趣味没有修建栏杆的。”程峰伸手扶住了齐冬的手肘,细心的提醒了句。
走过石桥,程峰就松了手。仿佛刚才他的举动只是为了带她安全过桥而己。
也许会是程峰,也许会是别的男人。她的手,她的嘴唇,她的拥抱都不会只有顾磊的气息。
“腿这么长,走的却慢。”程峰穿着身休闲服,坐在路边的凉亭里。他见着齐冬便站了起来,边说边走近她,极自然的拿走了她左手握着的臭豆腐,扬眉笑着说,“请我吃一串!”
都是聪明人。两人的眼神一触即分,心里便明白了。
她走的慢是想悠闲放松身心,另一个理由何尝不是想看看程峰是否有心。他的出现就是最好的答案。这个答案推着她被动的朝着原定目标继续前行。
程峰咬着块臭豆腐摇了摇头:“切得太秀气了,用牙签挑着吃不过瘾。”
她心一横。公司虽然不推崇办公室恋情,却也没有明令禁止。大不了就是被好奇的目光盯上些时间。刘世茹公开单恋程峰都不怕没脸,她有什么好怕的?
齐冬松了口气又暗暗叹了口气。
既然他起了心却并不打算公诸于众,她这么严肃认真患得患失干什么?齐冬为自己方才还想心一横不管不顾的打算后悔不己。
他的成熟体贴带来的是稳重的感觉。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照顾着自己,自己回报他温情,再平淡的婚姻也会拥有温暖的幸福吧。齐冬望着幽长的山道想,没有险峰危谷,一样能够平安顺利的到达山顶不是吗?
齐冬笑着举起手里的纸碗:“要不要再给你来碗炒土豆?”
程峰却极喜欢她娇嗔的模样,语气更加柔和:“我在重庆长大,爬坡上坎习惯了。这样的山路可难不到我。要不要再歇会儿?”
程峰微笑:“咱们走慢点。错过饭点,我请你吃炒土豆炸臭豆腐。”
她承认自己有点自私。想钓着程峰,又不想太快将两人的关系敲定。
石桥狭窄,两人靠的很近。齐冬额际隐隐见汗。她没有化妆,皮肤闪动着自然的健康光泽,唇瓣如花朵般娇嫩。像山壁间盛开的小野花,稀薄阳光下闪动着令人耳目一新的清新娇美。程峰深深吸了口气,手极自然的顺着她的手肘落到了她的手上,握住,似是而非的回答:“当心脚下。”
这一刻齐冬犹豫了。她想钓的鱼吞了她的鱼钩,却给了她选择放弃的机会。山路清幽,只有他们两人。她只要拿开自己的手,程峰便会明白她的拒绝。不放手,便给了程峰明确的暗示。
齐冬再次说服着自己。
迎面吹来的山风捋乱了她的头发,她的心渐渐平静。
有了伴,山林不再静默,山路不再蜿蜒漫长,笑声渐起。
选择题来的太快,让齐冬有些措手不及。
她悄悄将自己淹没在素斋和同事的谈笑中。
齐冬摇了摇头。
程峰看了她一眼,嘴角漾出笑意:“重庆盘山道多。堵车是家常便饭。走梯坎穿行比绕路上山当然快多了。”
她并不反感程峰的做法,反而松了口气。
齐冬回过神,赶紧道谢:“我在想咱俩会不会是最后到真武庙的人。”
眼瞅着真武大庙的琉璃殿顶,齐冬有些发愁。两人同时出现会引来多少目光?此时提出分开走又显得娇情。
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。有喝茶斗牌的,有拜神求签的,也有浏览大庙风景的。以程峰的谨慎他不会再突然出现。齐冬头一回来真武大庙,便去找程峰提起过的石壁。
话虽这样说,两人仍然加快了脚步。
这种相互不道破的默契几乎在瞬息间让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。
他握得并不紧,齐冬轻轻一抽便可以拿开。
齐冬瞥去一眼,分明看见程峰眼里的探寻与笑意。她低下了头,像所有害羞的女孩子一样,微微嗔道:“这山看着不高,走着真累。”
齐冬站直身,手顺势在屁股上拍了拍,擦了擦。不知道是想拍掉杆栏上的灰,还是想擦去程峰握过的气息。她脸上再次露出让齐青马天明看的心惊的蛮不在乎的劲儿。
脚下是仿木的几根并列水泥桩,搭在溪流的两旁形成道仅一米宽的石桥。离水面只有一米多高,下面山石嶙峋,摔下去极容易受伤。